来源:《净土》杂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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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族从祖辈开始,男众有一种共业,寿命都短。我没有见过爷爷,据奶奶说,爷爷生前从事传统手工印刷刻板工作,为寺庙印一些佛教经典、善书等。五十多岁时,患肺病咳血,在父亲十一二岁时病逝,终年不到六十岁。我父辈是姐弟三人,父亲二零零零年去世,终年五十七岁,死于肝癌。叔叔一九九九年逝世,终年五十三岁,也是死于肝癌。姑妈尚健在。我奶奶高寿,活了九十岁,八十多岁时送我叔叔和我父亲走,白发人送黑发人,奶奶很伤心,她去世时就没有儿子为她老人家送终了。
我也是姐弟三人。我从二零零一年就开始生病,几乎把家族的病种全部历尽,几次都是生命垂危,奄奄一息又死而复生。去年,我弟弟患肝癌去世,母亲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,非常的伤心。接触佛教后,我明白了一些因果道理,二零零六年我出家了,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,把以前的事情全部放下,融入佛法中,换了一个全新的生命。我想,我如果仍在家的话,可能也逃不出家族的宿命,早已不在人世间了。这个宿命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共业,一定是过去生中杀生太多的果报,所以会有这么多伤心之事。
病苦使我与佛教结缘
二零零一年,我患急性肝炎住院,花了不少钱,把原本就薄的家底很快就掏空了。病情基本得到控制后,我赶紧出院,回单位上班挣钱,养家糊口。
第二年肝病复发,并转变成为黄疸型肝炎,病情非常严重,血液里AFP指标很高(>500ng/ml)。拍了CT,幸好未发现肿瘤。医生说,再晚一点肯定癌变。当时,虽然未定性为癌症,但我已经奄奄一息,命若游丝。医院里类似我这种病的人,治愈率低,死亡率很高。为了治病,什么方法我都试过。家里的一点点积蓄都花光了,房子也卖了,病情仍不见好转。有位亲戚是医生,私底下跟我老婆的家人讲,说我这个病是个无底洞,结果很可能会是人财两空,你们要看着办。我弟弟说,只要我哥哥人还在,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他治病。面对当时的处境,真是感慨万千,心情无比悲凉。我甚至想,就算我死了变成了一只狗也比我现在强。狗还能到处跑来跑去,自由自在,无忧无虑。而我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,全身发软、发黄,连眼睛都是黄的,起身站都站不稳。这样下去,我该怎么办啊?
尽管落到了如此田地,我心底里仍期盼发生奇迹,能起死回生。当时虽然不清楚病情的真况,自己也在思量:“为了给我治病,家里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,甚至连房子都卖掉。对于我的病情,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。”我不忍心没完没了地拖累家人,于是就从医院回到了家里。
回到家里,万念俱灰等待着死亡。也许,就是这一念的放下,立刻感通了佛菩萨。我有个同事学密宗,看到我的状况,就教我念“唵嘛呢叭咪吽”,说观音心咒消业障、治病等效果很不错,劝我一定要试试。以前我不信佛,满脑子的邪知邪见,刚强难化。两次大病,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,这时同事的劝导就比较容易接受了。念“唵嘛呢叭咪吽”一段时间后,我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转。于是对佛教也就有了一些信心,于是皈依三宝,逐步加深了对佛教的认识,参加放生、弘法等活动。身体也随着慢慢好转,不久药也停了,有一些没吃完的药就送给了其他患者。身体稍稍恢复后,又回到了单位上班。
二零零三年初,我还在照相馆上班,工作比较轻松。下了班常去顺道的茶叶店串门,因为店老板信佛,经常有人在那里讨论佛法。有一天我在茶叶店认识了卜师兄,他虽然很年轻,佛教的理论水平却很高,我很佩服他。他知道我在学密后就告诉我说念佛更好,我问:“为什么念佛更好?”他说:“你是为了病好才学密,病好了还会患病吗?”我说:“会!”他又问:“病好了还会死吗?”我说:“肯定会呀,人迟早总是要死的。”他接着说:“关键是死了要到哪个地方去?”我说:“没想过。”然后,他就跟我介绍了念佛法门。当我了解到还有西方极乐世界这样一个无比庄严的地方,并且只要念佛就能够去时,我欣喜若狂,如获至宝,唯恐信之不及。以后就专念阿弥陀佛,跟着卜师兄他们学习净土宗了。
在抚州市中心体育宾馆的八楼,有一个两百平方米的念佛堂,环境很好。那里成为我参加集体念佛共修的第一个道场,至今仍在念佛,也成就了许多抚州居士的出家因缘。
戒杀茹素
二零零二年过小年的前几天,我看《净业三福》、《佛说十善业道经》等光盘。“欲知过去因,今生受者是;欲知来世果,今生作者是。”“杀生肯定要受报,会生病或者不如意、惨遭横祸等。你破坏众生的家庭,将来你也肯定会家破人亡。”当我从光盘中听闻到这些道理时很激动,对照自己一生的遭遇,感觉悔恨交加,泪流满面。想到以前自己用气枪打鸟杀害生命,现在生病,全是报应,罪有应得。我跪在看光盘的电视机前发誓:“今生再也不吃肉不杀生了。”吃饭前,我跟母亲说:“给我炒些青菜、豆腐就可以了,我以后吃素。”母亲听了很担心,说:“那怎么行,吃素没有营养。”她甚至还以为我是学了邪教。我说:“素食很好,说什么也不会吃肉了。”当时是全家团聚过小年,一桌子菜都有肉。母亲看我态度坚决,就单炒了一个菠菜,我就吃那一盘菠菜过了小年,大年三十也是一样。家人都责怪我,说已花了那么多钱治病,你不吃好的,没有营养,要真的死了,我们的钱白花了。那时我才刚刚学佛,一些因果的道理还不会讲,但是心里明白,所以对他们的指责默默承受,不加辩白。
几个月之后,去医院检查,还挺好。医生惊奇地说:“你怎么好了,还以为你早死了呢。”这时候我就现身说法,告诉他们是学佛吃素把病治好的。还特意去看了尚未出院的一些病友,跟他们一起分享学佛的好处。临走时,送了他们一些佛教的光盘。我上班的照相馆离我住过的医院相距不到五十米,我有空就到医院跟病友介绍学佛的现实利益,告诉他们要吃素。只可惜自己人微言轻,他们大多不信。有个病友是肝癌患者,我去看他的时候,他正在吃鸭子,我劝他不要吃,说吃了死得更快。他只是笑了笑,没有把我的话当真,可没想到没几天他就死了,真是让人痛心。
念佛感应
学佛之后肝病慢慢转好,我非常感恩佛菩萨。此时,我对佛教的基础知识,比如因果轮回、戒定慧三学、净业三福、十善业道等,也有了一定的理解。尤其是那位姓卜的佛友,他的教理、实修都不错,对我早期的学佛起了很大的提携作用,不然我在修行的路上不会这么顺利。
二零零五年下半年,我得了非常严重的肺结核病。医生让我住院,已经死过一回的我,学佛以后,对死亡也就看淡了很多,我不住院也不休息,在卜师兄的指点下,十二月初,母亲陪我到东林寺参加冬季佛七。
我是抱着在东林寺念佛求往生的心参加佛七的,我走在队尾,以前没有念过东林佛号,加上当时气力非常虚弱,所以念佛号的声音也很微弱,连自己都听不清楚,一直没有找到感觉。有一天,大安法师来了,而且就站在我身后。一听到大安法师唱念的东林佛号,我感觉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,他的音声一下就穿透到我心灵的深处,顿时悲喜交加,涕泪横流,浑身发热,出了一身大汗,那种感觉从未曾有过,佛号的功德利益真是不可思议啊。
从那以后,我感觉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。越念佛,身心越感到舒适,精神状态也很好。打完佛七,我的病好了,又是不治而愈,基本上就没吃药。
等我回去上班的时候,同事们担心我的身体,我告诉他们已经好了。他们都很惊讶,我去东林寺时,他们都以为我会死在寺院里,现在我又活着回来,而且病也好了,他们都认为这是奇迹。佛法不可思议,佛菩萨慈悲摄受,有求必应,真实不虚。
发心出家
我到东林寺打佛七之前没有在寺庙住过,对这种新的生活环境比较陌生,也不懂什么规矩。尤其对出家的概念有些模糊,甚至认为出家当和尚是精神受了什么打击,或者是遇到了很不如意的事情想不开等等。一个多月的佛七日子里,我所见到的情形完全与过去的想象不同,这个事实在我心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,完全改变了过去对出家人的认识。当时一起参加佛七的有五台山佛学院来的很多师父、东林寺的出家师父、新加坡的居士及全国各地来的居士等。看到那些年轻出家人,个个精神饱满气质不凡,长得又很帅。当时羡慕极了,觉得不可思议,生起了很大的欢喜心和恭敬心。临走之前就有了出家的念头,心想我要能在东林寺出家那就太好了!
我跟母亲商量,她不同意。我私下去客堂问,像我这种情况能不能出家?当时在客堂的有德亮师和另一位法师,那位法师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出家。我一听很失望,只能怪自己身体不争气。没想到刚出客堂,德亮师却追出来了,他对我说:“如果你真想出家,等病好了来试试吧。”我很感激,觉得这位法师真慈悲,等我身体再调理好一点,一定来出家。
母亲的转变与出家因缘的成熟
二零零六年四月初,我母亲六十大寿。那时我跟母亲都已经吃长素了,我怕母亲的眷属来祝寿,免不了喝酒吃肉,又要造杀业。就劝她老人家不要做寿了,母亲也很赞同。可事与愿违,有一家朋友听说后送来600元寿礼钱,接了礼钱却不筵请客人说不过去,我想来想去,就订了五桌全素席。原以为吃素席,亲戚朋友不会来,没想到全来了坐不下。店老板把所有的素菜全部用上又加了两桌,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人,还得再加一桌。老板说实在没法子加了,青菜全被你们用完了。没办法只能上了荤菜,事后,我跟母亲说,这个果报你得要受啊。当时也是随便说说,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母亲上门回礼,路上却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在地,当时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感觉什么不适,回到家第二天却起不来了。经医院检查,腰部某骨粉碎性骨折,现世现报也太快了。
我们原计划去东林寺参加五一佛七,看到母亲这副模样,也就不打算去了。可是母亲坚决要去,母亲性格刚强,我们都拗不过她。当时母亲连腰都弯不了,连鞋都不能穿。就这样,我们顶着医生和亲友的压力到了东林寺,母亲的道友廖老居士也一路陪着过来,她老人家发心照顾我母亲,给我母亲洗脸洗脚,无微不至。
因为行动不便,不能参加经行念佛,母亲心里很着急。授三皈五戒那天,母亲想受五戒,硬是慢慢挪到了大雄宝殿。在大雄宝殿里面,别人拜佛,她却拜不下去,僧值师父不明实情,就拿香板打她,呵斥她。旁边的廖老居士就跟师父解释,僧值师就让她到大雄宝殿外面站着。母亲站在大殿外那株驿站柳下,很惭愧,很伤心。看见别人拜佛,自己却拜不了,又是羡慕又是着急,于是便不顾一切试着拜,没想到慢慢试着真拜下去了,她激动得老泪纵横。在东林寺打完佛七,母亲就基本恢复如常了。在返家的路上,我趁机又跟母亲提出家的事,她老人家便同意了。
出家要很多手续,第一个就是办离婚证。之前我跟我的前妻交流学佛的体会时,也劝她出家。我承诺,她要是出家我就留下照顾年幼的孩子。这次,我提出离婚出家的想法后,她很平静地接受了。我们一起到民政局办理离婚,气氛很友好,民政局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去办结婚证呢。
我到东林寺做净人,客堂安排我到大寮帮厨。早晨烧火煮稀饭,中午打饭,洗刷饭盆盛器等。当时正值夏天,从早到晚都是汗流浃背。我刚来寺院时,肺结核刚刚痊愈,医生嘱咐说必须吃药半年以上,我五个月就断药了。刚来时我人很瘦,一副命薄福浅的模样。在大寮干了不久,就有一个师父说我那时一天一个样,从很难看的样子往好的方向转变。
我这个人从小就思想简单,我记准了大安法师给我说的那句话:“把心交给阿弥陀佛,把身体交给常住。”到东林寺后,我只是尽心尽力做事,没有什么其他想法。二零零六年农历九月十九日,我正式剃度,成为东林僧团中的一员,那年我已三十六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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