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有来生,愿意还做父母的女儿,以弥补今生给父母带来的痛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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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u品一一个恐怖的字眼。
有时,Du品似乎离我们很远。但有时,Du品离我们很近。
高考落榜,人生走向迷茫
公路局是个令人垂涎的单位。阿帆的父亲是公路局的工程师,母亲是公路局的职工。在爸妈的呵护下,阿帆无忧无虑,幸福而又快乐地成长着。她漂亮,活泼、要强,心气很高,学习成绩优秀,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。然而,17岁那年她高考却意外落榜。这令全家人都非常没面子,从没受过打击的她一下子从人生顶端跌到谷底。落落寡欢的她竟然留下一封遗书,悄悄地消失了。
父亲和母亲如五雷轰顶。先是自己偷偷地找遍了河边、车站、远远近近的所有角落,后来是发动亲戚帮忙,最后求助于警察,却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。终于有一天,九华山管委会打来电话,说她在九华山,要削发为尼。女儿还活着!为防止女儿得知行踪暴露再次转移,父亲和母亲决定分别走水路和旱路两路包抄赶往九华山。母亲和舅舅、表哥走旱路,连夜乘车出发,日夜兼程来到九华山下。母亲心神疲惫,无力登山。舅舅和表哥上山找到了。
虽然间隔才十几天,可阿帆见了舅舅和表哥竟如同陌生人。无论怎样劝说,她就是不下山。情急之下,表哥讲了两件事:一是父亲找不到女儿心情悲伤,躺在沙发上痛哭,从沙发上摔了下来,二是在来九华山的路上,母亲盼女心切,既怕到山上找不到女儿,更怕女儿恰好下了山,恐怕与女儿擦肩而过,于是在长途车上,她一直探着身子,看着过往的每一辆客车,她突然发现一辆迎面驶来的大巴车上,有一个女孩很像阿帆,于是便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喊叫,短短的几秒钟,两辆车交错而过,相距不到半米,几乎刮到母亲!汽车的轰鸣声压过了母亲的喊叫,全车人都被母亲的行为吓出一身冷汗…表哥说到这里,阿帆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,她默默地站起身,跟舅舅和表哥下山……
一念之差,意外染上Du品
女儿找回来了,父母从此不敢再严厉管束她。经过一段时间,阿帆也渐渐融入了社会,她经营了一家服装店,效益还不错,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。这天傍晚,有位女友约她去蹦迪。走到半路,女友突然停住脚步:“阿帆,我想你还是别去了吧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的性格---到这种地方不太合适!”“有什么了不起的?我偏要去看看。”
五光十色的灯光,震耳欲聋的音乐,蹦迪者形形色色的服装和夸张放纵的动作都使阿帆感到新鲜和刺激。她禁不住加入其中,不一会就晃得浑身是汗。自从高考意外失败以来,她头一次感到是这样的放松。从此她频频光顾迪厅。也就是在迪厅,她结交了一批新的“朋友”,并且出于好奇,开始吸食Du 品。那是1995年。她坦然地说,没有人引诱她,也没有人胁逼她……
黑洞无边,从此身陷绝境
Du 品是一个巨大的黑洞。虚幻的快乐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健康,还有大把大把的金钱。阿帆很快花光了自己开店赚的钱,但Du 瘾却不因为她没有钱就不来,她被迫借钱,借朋友的,借父母的,理由当然是进货。一开始并没有人怀疑她。
一天,警察突然来到她的店里,严肃地问她是不是吸 Du,她当然否认,但警察并不太相信,临走时警告她不要与那伙不三不四的人来往,并告诉她吸 Du的危害。警察走了,阿帆除了觉得很没面子,怕周围的人对自己有看法外,心里并不以为然。她想花的是我自己的钱,毁的是我自己的身体,关你们什么事?
第一个确认阿帆吸 Du的是妈妈。阿帆最近老跟她借钱,还常常早出晚归,妈妈怀疑她交上了坏朋友,毕竟是女孩子,妈妈担心她吃亏。这天,阿帆又到凌晨两点回来,而且到家就钻进卫生间老长时间不出来。妈妈翻阿帆的挎包时找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,正疑惑是什么呢,阿帆从卫生间出来见了,脱口喊道:“妈妈你乱动什么呀,那值一千多块钱呢!”
妈妈蓦地明白,女儿吸 Du了!她的心猛地一沉,双手颤抖着撕破纸袋,嘴唇哆索得说不出话,而阿帆却不顾一切地抢过小包,还趴下收拾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….…
戒Du斗争,过程反复曲折
不久,阿帆的弟弟竟然也染上了Du 瘾。弟弟不是跟姐姐学的,但不能不说与姐姐的影响有关系。全家从此陷入吸 Du、戒 Du、复吸、再戒的反复之中。公路局家属院中原本最令人羡慕的一家,现在却沦为最受人讥笑的一家了。
时隔多年,阿帆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戒 Du的情形。那是一处由拘留所改建的戒Du所,条件很差,特别是晚上,有一种蚊子,叮人很狠,一咬就是一个小红疙瘩。为了让女儿能睡好觉,妈妈就坐在旁边,不停地用扇子驱赶蚊虫。一夜下来,阿帆身上没被蚊子咬着,但妈妈身上脸上却布满了红点儿。经过一周的熬煎,身心疲惫的母女二人离开戒 Du所。母亲曾天真地认为,自己如此的尽心尽力,肯定感化了女儿,女儿也曾坚定地表示一定不吸了。可是,他们全家都大大低估了Du 品的魔力,很快,阿帆又禁不住诱惑,复吸了!
要复述十年来吕家父母为两个孩子做出的努力、付出的心血、经历的绝望是困难的,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,因为,连他们也记不得女儿和儿子是几进几出戒 Du所了。爸爸说起这段往事,用“两架重型轰炸机轮番轰炸”来形容两个孩子对他们的折磨。
为了跟踪孩子,妈妈打出租跟在孩子身后,一旦发现孩子与陌生人交谈就立即下车制止。有一次,为跟踪女儿,她横穿马路时差一点被汽车碾死。但他们毕竟无法一天24小时守住两个孩子,他们就请来亲戚帮忙看守。但孩子却总能找出借口,比如去卫生间,比如到门口打个电话,或者买点什么必需品,支开看守者溜出去。
他们曾求助于公安局,希望能帮助切断孩子与Du源和Du友的联系。公安局尽了很大的努力,但毕竟力有不逮。他们曾求助于保安公司,希望能雇两个保安员盯住两个孩子。尽管他们承诺支付的工资很可观,可没有一个保安员愿意应聘。
爸爸是工程师,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,可为了两个孩子,他完全放弃了事业,也完全丢失了自己的尊严,全力以赴投身于帮孩子戒 Du。十年中,他记下两个孩子每时每刻的行踪和表现,期望能从中找出规律,找出对策。满满的三大本日记倾注着他的心血。他也有过绝望,他甚至想登报与两个孩子脱离父子父女关系。作为父亲,他心灵受到的折磨可想而知。他感慨地说:“幸亏嘴唇是肉长的,若是铁的,也磨掉好几层了。"
妈妈的付出更多。作为女人,她更难以经受打击,又不得不面对两个孩子。最绝望时她曾说,如果我死了,能唤醒两个孩子的良知,也心甘情愿!
冬眠治疗法
关于戒 Du有一种说法,叫“一日吸 Du,终生戒 Du”。据有关资料统计,戒 Du者的复吸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。戒 Du谈何容易。在漫长的十年戒 Du时光里阿帆的爸妈始终没有放弃过,他们用亲情和爱呵护着自己的儿女,不管多少次反复,用父亲的话来说,就是用亲情唤醒儿女的良心,用爱心等待儿女的回头。只要孩子说要戒,尤其是在家里戒,爸妈便会像伺候月子一样伺候阿帆。每每说起这些,女儿都泪水涟涟。
戒 Du的方法中,有一种“冬眠治疗法”,说白了,就是打上一种药,让戒 Du者昏迷一周,据说可以减少对Du 品的渴望,同时减轻Du瘾上来时的苦。为了给儿女彻底戒 Du,父母采取了这个很极端也很痛苦的疗法。
这一周内孩子就是个植物人,父母要为孩子喂食,定期翻身按摩,妈妈要为女儿擦洗身子换尿布。有一次,阿帆在戒 Du所一个月,爸爸竟然一个月没脱下过衣服。一次戒 Du,妈妈和爸爸都要瘦进一大圈儿。阿帆每到醒来的时候,看到爸妈操劳的身影,便止不住自己的泪水。她不止一次地下定决心:爸爸妈妈,我一定摆摩Du魔,回到你们的怀中。
犯了瘾而吸不上Du是很痛苦的,也是很疯狂的,能发生各种自残伤人的意外。所以,每天晚上临睡觉前,父母都要把家里的菜刀等器物小心地收藏好。这时,他们面对的既是孩子,又是恶魔。即使是这样,这未能防止意外的发生。
有一天,阿帆的Du 瘾上来了,向父亲要钱买。父亲当然不答应,失去理智的阿帆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:吸 Du要由两只手操作,如果吹掉自己的一只手,不就无法吸了吗?她摸起菜刀想自残,被父亲及时发现抢过菜刀。但是仅仅过了五分钟,她趁父亲不备又拿起菜刀冲进卫生间并反锁上了门。父亲大吃一惊,一脚踹开门,但已经迟了,阿帆刀已砍下,左手腕正血流如注。一刹那间,气、恨、惊、心疼,百感交集,父亲流泪了,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本来一个懂事、聪明、漂亮的女儿,为什么变得像恶魔一样,完全失去了人性。
他一跺脚冲动地说:“要死你就死去吧,不管你了!”可仅仅过了几秒钟,父亲就冲上去夺下刀、为女儿包扎并拨打了120….
为了父母,决心重新做人
阿帆最后一次进戒Du所是2003年初。在此之前,弟弟从戒Du所里出来,一直没有复吸。与前几次一样,这次也是阿帆自己提出来的。她想,爸妈都60岁了,自己也快30岁了,如果是正常人,应该是三代同堂了,现在自己弄成这样,带累爸妈,觉得很愧疚。爸妈年龄也都大了,以后自己得照顾他们。良心的发现促使她再次下决心戒Du。经过一个月的痛苦,她在父母的陪伴下最后一次走出戒Du所。
良心的再度唤起使她认识到以前的罪孽。过去的十年仿佛一场恶梦,令她痛心不已。她自责而且觉得自卑,觉得无脸见人。她在家里自我封闭了三个月。在这期间,父母给了她最大的爱,鼓励她直面人生,重新做人。单位也给她以照顾,让她干临时工,就负责宿舍大院的卫生。每天,当阿帆抱着大扫帚扫地时,就想到自己是在以这种方式在赎罪。
以前,为防止孩子购买Du品,父母总是控制孩子的零花钱。现在孩子们相继戒了Du,这个规矩也改了。有一次,父亲让阿帆去购物,阿帆一不小心丢了37元钱,她非常心疼和懊丧,竟至于哭了一场。事后她为自己这么在意这点儿钱而欣喜不已,若在以前,这点儿钱还不够她吸半小时的花费!她发现自己真的变了!从心变了!
当然,最欣慰的是父母。2003年五月底,爸爸召开了一次家庭会,正式宣布从今天起不再记日记了,因为他确信,姐弟俩已经戒Du成功。妈妈则跑到一棵大槐树下虔诚地许愿说,如果三年后还能保持,她一定请一个戏班,唱一场大戏,为两个儿女庆祝。
在结束采访时,记者问阿帆,在重生之际,她最想对父母说的话是什么?她深情地说“如果有来生,愿意还做父母的女儿,以弥补今生给父母带来的痛苦。记者打趣地问她的父母来生还要不要这个女儿,他们含着眼泪争先恐后地连声说:“要,要!”
高考的失利使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,她放纵自己,居然染上了Du瘾,为了挽救她,父母亲真是操碎了心。历尽九死一生,她终于脱离的Du品。感谢他们的勇气和无私,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十年向社会坦露,以帮助其他处于相同苦难中的人。阿帆的痛苦经历提醒了那些正在成长道路上的青少年以警示:永远不要走上背离社会、背离法律的邪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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